□刘海明(重庆大学教授)
在所有看似客观存在的东西中,也许唯有时间属于地道的人造之物。客观之物的存在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,它们的存在与其说是在造福人类,不如说是人类的主动索取。时间因为是人类创造的,它始终服务于人类社会的需要,对时间的应用也就获得了道德的意义,时间伦理的概念应运而生。
在合适的时间做合适的事情,就是时间伦理的适宜性准则。就像学生在手机上玩游戏,课余时间玩并不违背时间伦理,课堂上玩游戏就存在着道德问题。对于这样的时间伦理界定,相信并不存在多少争议。然而,每逢年过节期间,节日的时间未到,各种节日的问候纷至沓来,在感动之余,我们是否应该从社会道德心态的角度进行审视呢?
2024年2月8日,也就是农历腊月二十九,我就开始陆续收到一些朋友的新春问候。2月9日,大年三十早起,微信上的新春祝福就仿佛天女散花,比比皆是。新春问候的早到现象,提醒着我们:春节到了,春节即将到了,春节真的即将到了……
早到的新春问候,从情谊和礼节方面无可挑剔,甚至收获的是一种情真意切的感动。如果从发送新春问候者的角度看,担心大年初一的问候语太多容易被湮没,降低了自己的问候语的传播效果。趁早发送,抢占问候的先机,给被问候者更深刻的记忆和更多的感动,这样的动机是善意的,按说不该被质疑。当这样的问候成为一种现象时,似乎就有了反思的必要。
现代社会,几乎所有人都被绑在社会生活的高速列车上,这样的“列车”不同于高铁的地方在于,我们坐在高铁上,在车厢内无法感受到车速的呼啸而过;但社会生活的“高速列车”,人们分明感受到速度的变化。于是,各种社会性的焦虑随之产生。
社会性的焦虑本身也有惯性,逢年过节唯恐自己发送的问候不被亲朋好友记得,出于这样的焦虑而捉摸着抢占先机,筹划着提前发送问候语。本来没有这类社会性焦虑的人,在陆续收到朋友的问候后,陡然发现自己处于互致问候的被动境地,开始被动跟随着发送这样的信息。在这样的社会性焦虑的互动过程中,新春问候的早到现象产生了,并成为当代春节的一道景观。
严格来说,新春问候分为预祝性的问候和实时性的问候。在除夕日的午夜,新的一年真正来临,人们在这个特殊的时间节点上通过短信、微信等互致问候,非常符合春节的时间规定。在这样的时刻互助问候,也符合时间伦理的规定。相反,早到的问候虽然并无道德上的过失,无意中混淆了农历旧年和新年的时间界限,这样的早到现象可能造成不必要的心理负担,还可能造成不必要的道德焦虑,从而加剧新春问候的早到现象。及至真正的新年到了,反而显得冷冷清清,因为人们提前完成了新春相互问候的仪式性程序规定。
在正确的时间做正确的事情,这样的话同样适用于新春佳节的互致问候上。多点节日的时间伦理意识,让我们的键盘晚敲一点,让真正的新年年味浓厚一点,是我们每个人的文化义务。履行这样的义务事项,不妨从今天开始!
来源:红网
作者:刘海明
编辑:张瑜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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