□夏元秀
可能是阳光雨水都很充足的原因,今年夏天,园子里的时蔬长势喜人,特别是落苏,从第一个树叉起层层开花,结的果实把落苏树压得东倒西歪,每棵都得用三根粗树枝撑着才行。
落苏其实就是茄子,但母亲喜欢叫它落苏,母亲说茄子不好听,一不小心就叫成了瘸子或绝子。有一年,大姑家乔迁之喜,母亲看园子里的茄子吃不完,贺喜的时候顺便带了一蓝过去,没想到大姑父很不开心,虽嘴上没说什么,但脸色很不好看,最后还是在外做生意见多识广的二姑父接过茄子贺了个彩头:苏杭人都叫它落苏,落苏好呀,又红又紫,寓意新屋里的日子必定会紫气东来,红红火火呀。大姑父听了,这才笑起来,从那以后,母亲就把茄子叫成落苏。
我不懂苏杭人为什么把茄子叫成落苏,问度娘才知道,原来,战国时期吴王的儿子有腿疾,听外面小贩叫卖茄子误听成了瘸子而伤心,为了安慰儿子,吴王操碎了心,一天他看到小孩帽子上的流苏像落下的茄子,便将茄子取名落苏。
落苏这个叫法比起茄子来,还真是文雅很多,让人想起西湖边温婉的女子,多愁善感、娉娉婷婷;想起《卷珠帘》的旋律,余音绕梁、红袖翩跹。
落苏确实是好看又好吃,母亲的手里,盘中落苏四季醇香。
小时候,夏天的傍晚,我在大门口摆好竹床,安排弟弟妹妹洗好澡,摊凉白粥,等收工的母亲从园子里摘回几个落苏,放点油盐一炒,就是一道美味爽滑的下饭菜。
那时的夏天没有空调电扇,但因为母亲的巧手,再热的夏天也没感觉到传说中苦夏的滋味。
若是遇到雨天不出工的日子,母亲会换着心思做给我们吃,将落苏剁碎加点香葱包饺子、炒鸡蛋,有时候也做落苏脆,将落苏切成片给点盐腌一下,再裹一层面粉,用自产的菜籽油炸,出锅后黄灿灿香喷喷,引得隔壁左右的大叔大婶们都来“打平伙”。
冬天,母亲还会用落苏干煲汤。父亲早就在堂屋里燃起干枯的树蔸,屋外白雪茫茫、滴水成冰,屋里火塘红红、暖意融融。
从房梁上垂下的铫子(一种带柄有嘴的小锅)里咕咕冒着香气,我们在火塘里烤玉米粒、烤红薯、烤黄豆,吃得满嘴黑呼呼,再来一碗腊肉皮落苏汤,暖手暖胃又暖心。
我常常想,那时候要是有相机就好了,我一定会拍下很多很多这样其乐融融的照片,留到现在,想念童年的我们时,就打开相册看看,多好!
双休日正逢六月六,趁着大太阳,我学着母亲的样子,将园子里的落苏都摘了,切成片后三蒸三晒,第二蒸的时候,香气就弥漫满屋。
我迫不及待烧了一碗,绵软中带着一丝丝韧劲,有嚼头有余味,先生和女儿一致点赞说好吃。
大鱼大肉有吃厌的时候,惟这落苏却是怎么做都是喜欢的。
来源:红网
作者:夏元秀
编辑:钟星月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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