杂感随笔 | 家乡门口的喜鹊树-尊龙凯时首页

□桂全宝

我的家乡在湖北竹溪大山里的汇湾河畔。离开家乡近30年了，但家乡门口的那棵喜鹊树却经常在脑海里闪现、在梦境中萦绕。

喜鹊树，学名叫作喜树，因为长得高大、果实落地像莲花民间又称作千丈树、旱莲木等。又因树上常常有喜鹊嬉戏其间、筑巢做窝，老人们口语习惯都叫它喜鹊树。自打我记事起，那棵喜鹊树就一直矗立在老家门前的十字路口，静静地长在时光的年轮里，见证了无数个春去秋来，也见证了村庄里一代代人的成长变迁。

春回大地，喜鹊树换上了翠绿的新装，枝头挂满了小香蕉般玲珑可爱的芽苞，仿佛是大自然带给春天的礼物。每当和风拂来，芽苞伴着树叶随风起舞，发出沙沙的声音，像是春姑娘翩跹起舞伴奏的音乐。小鸟儿在枝头上下跳跃叽叽喳喳，我和小伙伴们则在喜鹊树旁的公路边滚铁环或放风筝。春日的村庄也因此增添了许多生机与活力。

夏日炎炎，喜鹊树长得更加枝繁叶茂，像一把硕大的绿色遮阳伞，为村民和行人提供了一片阴凉的庇护。每到六、七月份，喜鹊树就会绽放米白色的花朵。喜果刚挂果是绿色的，随着时间的推移变得米黄米黄的，在斑驳的阳光下像许多小网球挂在枝头，煞是好看。每当我们玩“过家家”游戏时，这些喜果就成了道具餐盘中的水果“香蕉”。夜幕降临，孩子们在树下追逐嬉闹，老人们则摇着蒲扇在树荫纳凉闲谈，这时喜鹊树就成了村庄最温馨的港湾。

秋风吹拂，喜鹊树换上了金黄的外衣。一阵西风吹过，树叶像蝴蝶一样在空中翩然起舞，落到地面又铺成一方金黄的地毯。深秋时节的喜鹊树，虽然少了夏日的浓密茂盛，却多了一份成熟沉稳。偶尔村民为了图省事儿，依着它的枝干垒起高高的谷垛，这时喜鹊树又穿上了厚厚的稻草蓑衣，喜鹊们则欢快地在枝头鸣叫不停，像是在为村庄五谷的丰收而引吭高歌。孩子们“躲猫猫”有时钻进谷垛，让伙伴们费时费劲也难以找着“隐藏的他”。

冬天来临，北风呼啸，喜鹊树寒叶落尽，只剩下灰褐色的树枝在寒风中兀自挺立。此时的喜鹊树更像是一位阅尽沧桑的老人，默默地守望着村庄的门户。遇上大雪纷飞的时候，喜鹊树又披上了银装素裹，站在村头远远看去，宛若一幅泼墨山水画，整个村庄流淌着童话的色彩和浪漫的气息。

喜鹊树不仅是喜鹊们的安乐窝，也承载着游子们对家乡的深深眷恋。逢年过节回家团聚，或是出门务工返乡归来，进入村庄看到喜鹊树就会在心里默默地念着“到家了”，喜鹊树也就成了大家约定俗成的公交站点，见证着村民的离别送迎和悲欢离合。

令人遗憾的是，家乡门口的喜鹊树竟然成了我心中永远的痛。2012年下游的竹山潘口电站拦坝蓄水后，新洲镇附近形成了5万多亩的辽阔水域。我的家乡所在地富裕沟淹没到库区了，喜鹊树也和古老的村庄一起沉到水底，慢慢腐烂与湖底的泥土融为一体，仍旧滋养着家乡的花草树木。

家乡门口的喜鹊树，是我记忆中最温暖的角落，寄托着我多年的诗情和乡愁。现在虽然再也看不到它的踪影了，但它却永远活在我的心中，萦绕在我的梦里。在岁月的相册中，它依旧根深叶茂，承载着我美好的童年回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