杂感随笔 | 回家的路越走越荒凉-尊龙凯时首页

□樊水科

我的老家在甘肃省静宁县的一个叫樊家湾的小山村。每年春节，我都要回家过年，陪陪家里的父母。

今年回家动身晚了。本来打算第二天再走，但回家心切，于是当天下午就启程。从西安到静宁李店，全程400多公里，需要4个多小时。但实际用时要远远超过这个，因为路上需要休息。同时，从城市到县乡，路越来越难走，如果是晚上，最后的乡村公路只能以30迈速度缓慢盘绕。

出城，经连霍高速，到银昆高速，走千阳陇县一路，走平绵（平凉到绵阳）高速，在仁大下高速，走一段221省道，到李店镇，然后是一段乡间马路，坡陡弯急，需要十分小心。一路走来，感觉是从大城市过桥穿洞，一直走到小乡村。

其实每年都回家，每年都有不同的感触。今年出城已经快下午5点了。从西安去宝鸡的路上，正值夕阳西落，高速两旁的隔离带和护栏匀速向后跳闪，远处的太阳变成了橙色，田地和原野铺上了一层温和的淡淡的金光。最后，整个大地终于隐入墨色的大山后面。这一刻，突然想说“回家的感觉真好”。

这时候，高速上的车也不多了，只剩下风穿过汽车时的沉闷的呼啸。有时候，汽车完全飞驰在黑暗的旷野中，只有风噪声，高速两边的反光轮廓标一闪而过。感觉汽车像浮在空中一样，轻盈灵动，一瞅都开到120迈了。

汽车里，我把音乐开得很大，让音符充分地环绕着我。有时经过一座城市，突然看到黑暗的远山之中星河流动，成片的高楼里万家灯火，有一种神秘的遥远的天上的街市一样的恍惚感，换个场景和视角看陌生的城市，有被惊艳到。

有时会经过小城镇，稀疏的灯火和挂起的灯笼，也能给黑夜里的我一种温暖和慰藉。突然觉得，一个有灯的城市在夜晚时是多么美丽。

车里闷了，打开车窗，远山夜晚的风会突然灌进车里，瞬间胀满了整个车厢。风把音乐赶了出去。有时又好像是山里的神灵涌进车里。

回家的路越走越荒凉，等过了仁大，两边的人家，富有的门头和门前的树上挂上了红色的灯笼和漂亮的彩灯，好一点儿的有灯笼，有的门上只有对联和门神。家乡在接近，开始有了熟悉的味道。

到最后是乡村道路，路况就不是很好，需要走得很慢。远处的山上和平川里，闪耀着几簇灯火，浮在黑暗中，像夜空里的星星，他们就是散落在河川和山窝中的各个村落。

快到家了，这些村落我都很熟悉，左边是王家沟，远处是孔家沟，还有右手的黄土坡湾里，是刘家湾。这些弯弯曲曲的马路，因为这些村落，而有了点点灯光。车灯在浓重的夜幕里，显得很唐突，转弯的时候光束会穿射向很远的地方。这段4公里长的路，小时候上学每天走一回，从初中到高中走了六年。

我的村子已经沉睡了，才晚上10点，但村子里只有零星的灯光。在村里住了几天，从城里人的眼光看，这里算是美丽的，但白天的村子非常寂静，很少看到有人在活动，偶尔有车从山梁上驶过。甚至可以用萧瑟来形容。

回家的路，真的是越走越荒凉。但路的尽头，有父母在等待。等返回城市的时候，从乡村到城市，看似越走越繁华。但路的尽头呢？